贝博app体育2024-07-01
截至2022年底,全国风电光伏发电装机突破了7亿千瓦,风电、光伏发电装机均处于世界第一。风光资源虽然无限,但风机、光伏组件的常规使用的寿命却是有限的。根据专业机构测算,我国的风机和光伏组件都将在2025年左右面临大批量退役,这给相关产业带去了怎样的机遇和挑战呢?记者辗转青海、甘肃、江苏、安徽、北京等地进行了深入调研。
青海省共和县塔拉滩,海拔2920米,年日照时间接近3000小时,这片曾经以半荒漠化土地为主的“风沙之地”,如今是中国第一个千万千瓦级太阳能发电基地,这里遍布的光伏海面积相当于一个新加坡大小。
2013年年底,塔拉滩第一个电站开始运行,到现在已经将近十年,虽然光伏组件设计寿命能达到25年,但高海拔地区的风吹日晒,让基地年年都会产生不少破损的光伏板。
淘汰下来的光伏板,在150公里之外的西宁生产车间进行玻璃和硅体材料的直接分离,玻璃完好无损。这项技术是研发人员郑璐和团队4年来的心血,这条“晶硅光伏组件回收产业化及设备国产化研究”项目,也是我国首条光伏组件回收中试线。
国家电投集团光伏储能产业创新中心组件回收中试线主任 郑璐:它里面包含很多有用的资源,包括玻璃,焊带里面的铜、硅、银,有价值的材料很多。传统物理方法可能就是一同破碎之后,很多材料混在一起,那各个材料纯度都不高,没有很好的方法得到很好的应用。
郑璐和记者说,这条生产线主要解决的难题,是光伏组件回收中的高能耗和有害于人体健康的物质的处理,为之后的大规模光伏组件回收做好技术储备。
目前,我国慢慢的变成了全球最大的光伏组件生产国和光伏发电应用国。根据国际可再次生产的能源机构预测,从2025年起,我国开始产生大批量的退役光伏组件。至2030年,废弃光伏组件将达到150万吨左右,在2050年将达到2000万吨。
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副秘书长 江华:我们预测到2041年光伏组件回收处理的产值会到100亿元,到2047年会达到200亿元,除了这些可以再生利用的元素的价值之外,在整个光伏组件处理的生命周期内,运输、储存等等都会产生相应的经济价值。
“退役”组件的回收利用成为光伏产业绿色链条的“最后一公里”。郑璐所在的企业作为全球最大光伏电站运营商之一,尽管现阶段需要回收的组件量还比较小,但从长远来看,集团内部的回收需求将会稳步上升。然而,记者在走访中发现,对于更多提前布局光伏回收市场的企业,眼下却正在面临着无米下锅的尴尬境地。
一家废弃光伏组件回收企业的业务负责人,每天奔跑在回收站和电站之间,但在他看来,这活可不好干。去电站路途遥远,而一些废品回收站都只是零星回收,数量不多,如果把废旧组件从西北拉到江苏,成本很难控制。
常州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西北区市场总监 高文欢:从西北到江苏,物流成本像一个13米的高栏车,物流成本至少都在1万多、2万元钱,如果拉五百片的线万元左右,一片合下来到40元钱了,你一个组件一片才30元钱。
废品回收站的光伏板量小而且供应不稳定,要寻求大批量的货源,还是需要找电站。但是电站的性质往往是国有,因此废弃光伏板也属于国有资产,如果转售给其他第三方,会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副秘书长江华认为这是一个政策性的障碍。
高文欢所在企业的常州工厂,2022年,通过与高校合作,成功研发出了废弃光伏组件成套拆解智能装备与提取工艺技术。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收购工作依然是难题。
常州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庄虎梁:现在属于无序竞争状态,你的价格如果说不能跟市场接轨你会收不到货,如果跟市场接轨,我们的盈利性又会很差。目前我们的毛利润率可能也就只有10%左右。
江苏如东的另一家光伏回收企业在2021年投产了一条光伏组件回收产线元的光伏组件,经过处理提取后,能卖出100多元的材料,但这条年产能可达1.5万吨的生产线吨,设备大部分时间处于闲置状态。
总经理朱杰和记者说,他们前前后后已经投入1000多万元了,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盈利。产线吃不饱,又推高了成本,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光伏组件回收价格近年来水涨船高。最早的时候光伏电站和光伏组件制造商基于环保等需要,会付费给像朱杰这样的废旧光伏组件回收商家来处理废弃光伏组件。
然而,好景不长,这两年的货源低价涌入到了一些没有相应环保装备和技术的企业,朱杰他们要付费再回收。
南通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 朱杰:在2021年左右的时候,是五到八块钱,现在已经到40多块钱50块钱这样子了。现在我们买进来再分解成各个成分出去,整一个流程下来以后我们是亏本的,每一片有可能会亏十块钱以上。
朱杰和庄虎梁都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根据眼下的市场行情,按照他们规范化的处理操作方式,光伏组件在量足够大的前提下,回收价最高不超过30元才能保本,但是那些不规范的小企业成本没那么高,如果不加以规范跟管理,可能会发生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尽管2022年1月工信部等八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快推进工业资源综合利用的实施方案》,但目前并无专对于废弃光伏组件回收处理的专项管理政策。随后记者在2022年生态环境部组织编制的《固态废料分类目录(征求意见稿)》里,也没找到对废弃光伏组件的明确定义。
专项政策的缺失,让光伏回收成为一个基本上没有门槛的行当,正规企业处于“吃不饱”又亏损的尴尬境地。
由于废旧光伏组件被视为一般固废垃圾,不仅项目落地艰难,而且还加大了跨省流动的难度,进一步推高了成本。
朱杰希望能把废旧光伏组件定义成新兴固废,庄虎梁则希望将废旧光伏组件在《鼓励废物分类目录》中单独列出,并明确其废物代码。
常州某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庄虎梁:生态环境部也已经给我们回复,大概率可能会在今年下半年,通过新一版的固体废弃物分类名录,给予报废的光伏板一个正式的固废属性的定性。
妥善处理“退役”光伏组件,实现绿色闭环“最后一公里”。就在今年1月,工信部等六部门发布《关于推动能源电子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要求加快构建光伏供应链溯源体系,强调推动光伏组件回收利用研发技术及产业化应用。
6月20日,在安徽滁州,朱杰和庄虎梁和同行们一起,见证了光伏行业协会光伏组件回收工作组的成立,这一组织将着眼于大规模光伏组件退役后回收工作的产业破题。
不光是光伏,风电也几乎将在同时进入设备大规模“退役”的高峰期,江苏省如东县一家风电企业如东再造中心,天天都会收到2000多斤从风场上退役下来的各类风机电器部件。
这个再造中心目前回收的风机电器损坏件,大多数来源于母公司的风电场,也有少量来自其它风电场。和光伏组件不同,风机上这些损坏的电器件,经过工程师们的维修、测试后,三至七天,又能重新到风电机组上。
上海电气如东再造中心技术负责人 刘阳:每月大概是有1000多件的损耗件物料需要维修,维修过程中我们大概有90%的修复率,是能够直接进行一个二次循环利用的。剩下的10%不可以使用的,我们会进行一个维修报废的处理流程。
2003年以来,中国风电进入产业化发展阶段,装机规模逐步扩大,连续多年蝉连全球风电装机容量第一。按风电机组设计寿命20年计算,早期投运的风电场已陆续进入运营后期,风机大国正在面临大规模的退役。
中国风光设备循环利用专业委员会主任 程刚齐:这个高潮我们判定应该是在2025年左右, 2030年之前,理论上说应该有将近5万到7万台的风机要退役。2025年,我们简单预判过,产值大概应该在百亿左右。
6月13日国家能源局发布了《风电场改造升级和退役管理办法》,鼓励并网运行超过15年或单台机组容量小于1.5兆瓦的风电场开展改造升级。但风机叶片由于不可降解的特性,被业内称为“千年不腐,万年不化”的特别的材料,这也成为风电退役以后的痛点难点。
现在,山东省东营市一家公司可以将退役后的风机叶片加工成建筑填充母料,一条产线一年能处理超过一万吨退役后的风机叶片复合材料。中国物资再生协会纤维符合材料再生分会 副秘书长张荣琪说,经过测算,一吨废旧叶片回收后能产出三千到五千块钱的价值。
这家企业的生产技术和销售经营渠道都没问题,但由于收不到足够的叶片,终端产品始终没有办法大批量销售。就在今年5月,一个好消息传来,中国物资再生协会风光设备循环利用专业委员会正式对外发布“e风光设备循环利用信息共享平台”和“中国风电光伏场站退役信息平台”,着眼于帮助资源回收和循环处置企业精准布局、投资建设区域性产业基地,解决行业信息沟通不畅、运输半径大、难以集中等问题。有了这两个专业平台,东营这家深植风机叶片回收的企业,也就有了新的供货渠道。